云南白癜风正规医院 http://m.39.net/pf/a_4624567.html编者按:今天推荐的文章比较长,是一则医案,记录和讨论都很详细。读医案是学医进步的必经之路,很多人喜欢的还是一剂药搞定的案例,但其实临证之中,更多的案例还是抽丝剥茧,慢慢改善的,其中立方、守方、变方等过程的辨证过程,最值得玩味。下面一起看看今天推荐的文章,希望你也能耐心读完。
案例实录
徐某,女,23岁。年7月11日初诊。
反复咽痛1月余,时有咳嗽。既往咽部不舒数年,冬季容易咳嗽,伴有流清鼻涕,身上怕冷。近大便溏泻,口中黏腻。舌质暗红、舌苔薄腻、脉细缓。专科检查示:咽黏膜暗红肿胀,双扁桃体肿大Ⅱ度。
处方:苍术9g、厚朴9g、陈皮9g、干姜6g、细辛3g、五味子9g、僵蚕12g、蝉衣9g、*芩12g、射干15g、生甘草3g,3剂。水煎服,日1剂,早晚饭后温服。
年7月14日二诊。诸症减轻,讲话多则呛咳、干咳,痰出方止,痰多。容易累乏。舌质淡红、舌苔白、脉缓。
处方:*参9g、生白术9g、姜半夏9g、陈皮9g、茯苓9g、焦山楂12g、桔梗9g、炙甘草3g,5剂。水煎服,日1剂,早晚饭后温服。
年10月26日三诊。主诉为干咳、夜尿多3周左右。吃饭好,时有胃胀,大便不爽,经前泄泻,口干不喜饮。7月14日方服后咽痛、便溏等症状均无。舌质淡暗、舌苔薄白、脉细弦。
处方:猪苓1包、茯苓1包、泽泻1包、炒白术1包、干姜1包、细辛1包、五味子1包、桂枝1包,5剂。水冲服,日1剂,早晚饭后温服。
年11月1日四诊。上方服后尿频、口干好转,干咳渐不明显,大便亦有好转。舌质暗红、舌苔薄白、脉细弦缓。处方:上方去桂枝加肉桂1包,5剂。水冲服,日1剂,早晚饭后温服。
年11月7日五诊。症状已无,要求调理。舌质淡暗、舌苔白、脉细缓。
处方:生苍术1包、鸡内金1包、桑螵蛸1包、干姜1包、细辛1包、五味子1包,5剂。水冲服,日1剂,早晚饭后温服。
药后无不适,停药。
思辨现场
问:反复咽痛、大便稀溏、双侧扁桃体Ⅱ度肿大、冬季容易咳嗽、伴随流清鼻涕等,这些是患者首诊时候为医生提供的信息,如何从这些信息中理出一个头绪来?
答:患者冬天经常咳嗽、流鼻涕,这可能是阳气虚,或者是寒饮内停。近有溏泻,也支持阳气虚的辨证。舌苔微腻,脉细缓,结合前面的判断,内有寒湿,治疗当以中焦为主。反复咽痛,嗓子不利索,提示局部有热邪壅滞,治以清咽利嗓为法。
问:辨证之后如何论治?
答:因为考虑到有寒、湿,于是用了平胃散,直接走到中焦。考虑到冬天老咳嗽,肺家有寒饮,于是用了干姜、细辛、五味子。考虑到反复咽痛、嗓子不利索,于是在前面的基础上加了祛风利咽的药。
这张方子就是这样组合过来的,有上焦温肺化饮、清咽利嗓的药和中焦运脾化湿的药。
问:在辨证过程中,如果病机不唯一时如何处方?
答:就本案患者而言,我们辨出了三组病机:有中焦湿滞的病机,有肺家寒饮的病机,有风滞咽喉的病机。所以用了三组药与病机相对应。从这个角度来说,属于经方方证对应的那种用药法。
在辨证的过程中如果我们辨出了某方证,就选用某方。如果有三个方证,我就三个方合用。在本案辨证中,也是这种理念,只不过用的不是经方。
因为经方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,如果我们把自己局限在有限的经方里,那么有很多“证”也许我们就找不到相应的“方”。
问:在经方体系中我们能否找到一张处万来替代本案中的平胃散?
答:如果非要在经方里面找,可能就会有强求的感觉,也许不一定吻合。
如本案中典型的平胃散证,我们在经方里很难找到与它主治相同的方子。
平胃散证折射到六经辨证体系可以归属到太阴病,太阴病里面主要有四逆辈和桂枝剂这两类方组。
然而,面对这位平胃散证的患者,用桂枝剂不行,因为这儿的舌苔反对桂枝剂里面的芍药;四逆辈也不行,因为这儿是以祛湿为主,而四逆辈是以治寒为主。
问:术可以祛湿,《伤寒论》中不是还有麻*加术汤,越婢加术汤。能否满足对湿邪的要求?
答:《伤寒论》对太阴病的治疗主要侧重于寒邪。后世医家从理中汤走到平胃散,实际上是由寒邪走到湿邪。就像我在文章中提到的,易水学派从麻*汤走到九味羌活汤,也是从寒走到湿上。
这些都属于对经方的发展。
之所以会呈现出这样的发展趋势是因为在张仲景那个时代,人们对湿邪治疗的“方”和“证”的认识都是有限的。
尽管《伤寒论》中也提到了麻*加术汤、越婢加术汤等等,意识到了加术的重要性,意识到了湿邪。但由于时代的局限性,那时候可用的手段有限,所以只能在现有的经方里面加一味术来针对湿邪。
而后世医家,在加术的基础上直接创造出一张平胃散,这属于对经方的发展。
比如张仲景治饮用苓桂剂,而后世医家从饮走到痰,又创造出一张二陈汤,这便是经方发展的又一个例证。
如果我们把一位二陈汤证的患者让张仲景用经方去治,他会用苓桂剂或者苓术剂。但是,从临床上验证下来,苓、术组合确实没有苓、夏组合对痰更有效,这也是一个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。
问:后世的这张平胃散有何独到之处?
答:在经方体系里,祛湿喜欢加茯苓,而平胃散里不用茯苓。
就性味而言,茯苓的一个优点也是缺点就是咱们经常说的“淡渗”之性。
平胃散的主证里不需要淡渗,因为平胃散是用来运脾化湿的,目的是要让脾气升起来,因此用苍术来升脾气,厚朴来降滞气。如果肚子胀得不厉害就少用厚朴,肚子不胀就不用厚朴。苍术和白术相比较:白术没有苍术灵动,苍术有散寒升脾的作用。白术偏补而苍术偏行。所以用苓、术剂治疗平胃散证还是显得有些呆钝。
因此我们不要急于否定后世医家对《伤寒论》的发展。历史上有那么多医家在研究经方,研究《伤寒论》,都是为了将其不断地补充和完善。
问:二诊时,首诊症状均有减轻,患者又描述了新的情况,这其中的干咳和痰多是否矛盾呢?
答:到复诊时,其他的症状好多了。在新给出的症状中,感觉说话多了就会呛咳,呼吸道的敏感性偏高。这种干咳,就是咳、咳、咳,直到把痰咳出来才会觉得舒服。
这位患者这样对医生说:“我老是干咳,痰可多了。”这是一个人说的两句话。如果我们只是从理论上来推导,如果我们没有见过这类患者,会觉得她在胡说八道,因为这是相互矛盾的。有痰就不是干咳,干咳就不该有痰。
但在临床上确实会出现这样的情况,前面始终是干咳,咳到一定程度的时候,痰终于出来了。这个痰可以少也可以多,等痰咳出来以后,这一波咳嗽就结束了。下次继续干咳,继续咳痰。患者这样描述是真实的,是正确的。
问:都说“效不更方”,二诊更方的理由是?
答:到二诊时候,看到舌苔比前面薄了,退下来一部分,于是就用了六君子汤来补气化痰。
由平胃散走到六君子汤,是从以驱邪为主转为以扶正为主,治疗重点的改变决定了处方用药的改变。
(首诊是7月11日,经过两次治疗基本上就好了。前面的治疗可以说告一段落,10月26日三诊,又遇到了问题。)
问:10月26日三诊,主诉为干咳、夜尿多、经前泄泻等。前面的治疗中她说过冬天老咳嗽,此时正是秋未冬初,对这次如约而至的干咳,当如何辨证论治?
答:患者自7月份吃完药以后感觉不错,然后就停了一段时间。7月份天气还不冷,而此时快11月了,天气越来越冷,症状又开始出现。
有干咳,夜尿多,经前泄泻,有时候胃胀,大便也不利索,苔薄白、脉细弦,口干不喜饮。这里的经前泄泻和脾虚有关系。
特别需要注意这儿的口干。上有口干,下有尿频。在病案当中记录的“夜尿多”其实不够准确,因为她白天也尿多,所以应该属于尿频。
抓住口干、尿频这一组症状,于是用了五苓散加干姜、细辛、五味子。前面是平胃散加姜、辛、味,这里是五苓散加姜、辛、味。在对症治疗的过程中,始终不忘宿病。
问:第四诊,患者来复诊的时候说这个药吃上感觉不错,口干、尿频、咳嗽等症状均有好转。我们知道,五苓散是调津液的,这张方子在使用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?
答:用上五苓散之后,尿频、口干等症状好多了。说明将口干、尿频作为使用五苓散的辨证依据是正确的。
尿频好转,说明津液代谢也在好转,于是把桂枝变成肉桂,继续用。
需要我们特别注意的是,患者自己对服药后感觉的一段描述:“喝了这个药两个小时之内尿频明显,过了两个小时就不尿频了”。
为什么会这样?这说明五苓散确实有利尿的作用。郝万山老师在《伤寒论》的讲座里面这样说过:用五苓散,不要让患者睡前服用。因为如果这个时候给喝上五苓散,患者一晚上会老去厕所。
为了避免出现这个问题,服用五苓散最好是在下午或睡前四小时之外,这样晚上就不影响睡眠了。也就是说,五苓散确实在短时间内有利尿的作用。这种利尿的原理与利尿剂不同,是通过恢复机体阳气正常循行、气化,从而达到利尿的作用。
正因为五苓散可以恢复阳气的正常气化,所以在服药后的两个小时之内会出现尿频的症状,过了这两个小时,小便就恢复正常了。
问:从10月26日开始到11月7日,前后二诊。前两次以治水、治邪为主,最后一次剑锋一转,径用“枳术法”。其用意是?
答:到了这一次(11月7日),用药就温和地退回来了。用了苍术、鸡内金来运脾,并在此基础上合入干姜、细辛、五味子。
前面几诊,我们看到姜、辛、味可以与平胃散、五苓散合用,这次是同枳术丸合用。与此同时,加一味桑螵蛸来固肾气。
看起来前面和后面的治疗似乎没有什么联系,但若细细想来,它还是一步步顺承过来的。
前面是利水、化气,通过利水来恢复机体气化的作用。而到这次,直接治的是脏腑。
前面是治邪,这次是治脏。逐步从治标向治本转变。
问:我们从方证的角度去理解,在这儿似乎找不到用“枳术法”的理由?
答:是的。如果完全按照方证对应去理解,在这儿没有明显的枳术证,就不应该转到这张方上来。
但是,如果我们从病机上去思考,在这个患者身上为什么会出现水液气化的问题?
还是因为脏腑的阳气、功能不足,加上寒邪的阻滞,才导致这里的气化不利。那么,这就需要我们祛寒邪,利水道,再加那么一点振奋阳气的药,来恢复机体的气化。
等到阳气恢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,随着邪气的减少,在治疗上就没有必要把大量的精力都放到驱邪上。
这时候,我们需要回归到脏腑和根本上。通过运化我们的脏腑,固涩我们的脏腑,来达到“治病求本”的目的。所以,这样思考下来,用枳术法也是合情合理的。
医案拓展
1.医生临证当保持独立思考
为什么这么说?本案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。患者首诊的主诉是反复咽痛1月余,而不是大便溏泻。
一般来讲,患者的主诉对医生辨证论治的影响非常大,很多情况下,会直接影响到医生最后的处方。
本案经过辨证后,认为疾病的主要矛盾是寒湿、水饮,而不是咽痛、嗓子不利索。也就是说,在医生开这张处方的时候,脑子里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解决她的大便稀,如何祛除肺家的这些水饮,而不是盯着咽痛和扁桃体肿胀。
临床上想做到这点不容易,因为我们太容易被外在的症状所迷惑。面对患者的诉求,能否笃定地坚持我们的辨证,并用其指导我们的治疗,这需要定力和对辨证的自信。
从大一学习《中医基础理论》开始,老师就教我们要辨证论治,可是多年以后,当身处临床,面对患者的时候,我们能否坚持自己的辨证,我们对自己的辨证有多少自信,这都需要我们一一去回答,去面对。
2.上有口干、下有尿频,选用五苓散加减
这一观点源于老师的一篇文章《冯世纶临证实录:鼻炎因于外邪里饮》,文章中说道:“如果上有口干,下有尿频,冯世纶老师用方多会首选治外邪里饮的五苓散方。”
文章中对尿频也特别做了说明,老师在随冯世纶老师出诊时,发现冯老对每一位患者的小便情况问得非常仔细。包括夜尿多不多,尿几次,哪怕是患者较别人的小便次数稍多,或者比自己发病前的小便次数稍多,都会记录为“尿频”,一旦伴有口干,就具备了使用五苓散的指征。
这属于经方方证对应的辨证思维。
3.关于“经前泄泻”
傅山先生在《傅青主女科》一书中说,妇人月经之前,先大便溏泻,而后月经来潮,人们大多认为是气血旺盛。其实并非如此,是因为脾虚。
脾虚会形成两个结果,一个是内生大量湿邪,一个是脾虚不能统摄血液。月经之前,脾统之血本来想要流入血海,但此时因为脾虚,湿邪乘虚而入,故而月经之前,先泄水后行经。
也许,这仅是傅山先生对于经前泄泻病机的一个总结,但是此处需要我们注意的是,湿邪的存在是无疑的。
老师在本案分析时,将经前泄泻的原因也归结于脾虚。
4.关于姜、辛、味
老师对姜辛味的理解受清代医家陈修园的影响颇深。为此老师特别写了一篇文章《小青龙汤的核心药物是“姜辛味”》。
为什么这么说,因为陈修园通过对伤寒的解读,认为咳嗽的根本在于“水饮”,小青龙汤中治疗水饮的核心药物是姜辛味。
陈修园在《医学三字经》中说,小青龙汤中多数药物都可以加减,唯独姜辛味不可随意取舍。在《医学实在易》中也表达出类似的态度,就是说姜辛味三味不可轻易分离,否则小青龙汤治水饮的效果可能会打折扣。
本案从首诊开始使用姜辛味,源于老师临证中的体会,即:在临床上治疗“咳家”、“喘家”、“哮家”诸病证,常在对证方中加干姜、细辛、五味子,不但可以治疗咳、喘、哮病,即使治疗它病,也不致诱发咳、喘、哮病。
本文选自《大道至简——跟师高建忠抄方笔记》一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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